两个男人互相瞪着，一时间都没有人说话。直到那拿牌的手微微打了个抖，猛地向桌子底下沉下去。枪柄“啪嗒”一声扯开枪套的锁扣，被使劲扯上来，“哐”地撞在桌子边上停下。军人就这么握着枪，保持着怪异的姿势，恶狠狠瞪着那枚几乎要抵在脑袋上的枪眼。
“别那么激动嘛，”蒙克扯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，捏起落在手腕边上的扑克牌，在指间刷刷打了个转儿。慢悠悠地转过脑袋来，冲着围在桌边的男人们望了一圈……每一个人都瞪大了眼睛，手叉在腰间喘着粗气，却没有一个人把枪**……过了好久，终于有人笑出声来。
“噢，干嘛呢？”那人挑了挑眉头，笑嘻嘻地从桌上将牌捞起来，搓在手心里洗了洗，“为什么你们这么紧张？”
“是啊，不过是一个赌局而已。”其他人也附和道，“干嘛把枪**呀？”
“我们不希望把警察招惹来，对吧？”说着，将洗切好的牌整齐的摞在一块儿，轻轻摆在桌面上。赌徒小心翼翼地在两人之间游弋着视线。
“你的朋友们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呢。”蒙克的嘴角翘得更高了些，将手里的牌轻轻弹到桌上，半截**那叠扑克里。
军人瞪着男人的手腕，抿着嘴沉默着。过了好一会儿，才勉强扯出一个扭曲的微笑来，慢慢将枪插回枪套里，“他们不是我的朋友，不过是一起赌了一个晚上而已。”他顿了顿，伸手将那张牌完全**去，“但是……好吧，用三千来赌兰博的下落，我并不吃亏。”
“很好。”牛仔眯起眼睛点了点头，“开牌。”他将搭在桌上的脚放下，脚后跟重重踏在酒馆的地板上，“咚”地一声闷响。那拿着牌的男人缩了缩肩膀，抓起那叠牌飞快地从最上头搓下两张牌来，也没有翻开，就这么扔在了两人面前。
“哦，”蒙克挑了挑眉头，“传统。”
“你们就这么赌了一个晚上？不会腻吗？”
“因为我们赌得很大。”军人的嘴角抽动了一下，捏起扑克的一角慢慢掀开，向底下撇了一眼，哼了一声。
牛仔却没有去碰那张底牌，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敲了敲桌子。
发牌人点点头，麻利地开始给两边交替着发牌。
发到第四张牌的时候，发牌人的手腕被一把拽住。军人将半截身子支起来，瞪着那对红彤彤的眼睛，隔着桌子瞪着那躺在椅子里的牛仔。稍许，那干裂的嘴唇扭了扭，裂开一道小缝，露出他泛黄的牙齿，由着牙根底下慢慢磨出一句话来，“就这么赌下去的话，有点无趣不是吗？”
“你要加注？”牛仔捏起帽檐扬了扬。
“对。”军人点了点头，一把扯开军装的衣襟，伸进手去摸出一枚布袋。拽着带子掷在桌面上，“咚”地将桌上铺着的钞票砸得跳跃起来。
“2000块钱，”军人恶狠狠地说，“赌你拿枪的胳膊。”
“哼……”蒙克浅笑着，慢慢摇了摇头，“2000就想换我一条胳膊吗……”
“你就说跟不跟吧。”
“跟了。”牛仔将帽子摘下，捏着帽檐轻轻一弹，那帽子便在半空中飘着，稳稳罩在那布袋上头。
军人的笑容愈发狰狞起来，他点点头，将发牌人的腕子放开。
发牌人缩了缩脖子，小心翼翼地窥探着两个男人的脸色，“那么……继续啦？”
没有人回答。
他便砸巴了一下嘴巴，从牌堆最顶上捏下两张牌来翻开……两张红A……犹豫了一会儿，将两张牌扣在桌上，向两边各扔了一张。
蒙克这才伸手去抓他的底牌。
捏着牌角的手指不知怎么打起抖来，男人不得不用剩下的三根手指压着，才不至于将那牌掉落到地上去。他抿着嘴唇，慢慢抽了口气，向那下面瞟了一眼，扯了扯嘴角，一把将牌扣上。
这些军人都看在眼里。
军人扫了一圈手里的牌……挂在脸庞上的狰狞笑容渐渐咧得更大了些……他自信满满地冲望过来的发牌人挥了挥手，“不换，”说着，便要将底牌捏起来，“开牌吧。”
“等等。”牛仔伸出手掌摆了摆。
“怎么？”军人“嘿”地一下笑出了声来，“你想弃牌了吗？”
便扯起嗓子冲吧台后头喊叫，“老板，拿把切肉刀来！”
“不，”蒙克也跟着笑了，撑着椅子的扶手挪了挪身子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。伸出胳膊来高高举着，“咔”地打了个响指，“兔子！”他扭过头来，冲坐在吧台前的男孩儿招呼了一声。
那只脏兮兮的狗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……这时候正蜷缩在男孩儿的脚边，“哈次哈次”喘着气儿，“啪嗒啪嗒”摇摆着尾巴……免两手抻着一条大大的毛巾，将那小东西整个包裹着，用力搓它的毛发。听到男人的呼叫，那长长的耳朵甩了甩，那张漂亮的脸蛋不高兴的鼓起来，扬起那对清澈的眸子，用力瞪了他一眼。
“干嘛？”过了好久，他才不高兴的“哼”了一声，冷冷撇下脑袋去应了一声。
“把那些钱还给我吧，”蒙克冲他笑，挑了挑眉头，语气稍稍温柔了些。
男孩儿皱起眉头，侧了侧脑袋。他眨了眨眼，将那毛巾在狗脖子上轻轻打了个结挂着，摸进怀里去拽出那枚纸包，在手心里用力攥了攥，扬手向男人掷过去。
赌徒们瞪大了眼睛望着那枚小小的纸包在半空中飞舞，成把成把的钞票随着飞行的轨迹散开，满天乱窜。
啪
蒙克将那纸包接过手里，一把将桌上的四张明牌捏起来，甩到发牌员面前。没等他说话，攥着钱的手便高高举起来，拎在桌子上头一把松开。
“演戏时间到此为止了，兰博。”
钱币如雨点般坠落下来，“刷拉拉”铺洒在台面上。男人脸上仍挂着那副浅浅的笑容，望着那军人惊讶得瞪的大大的眼睛，慢悠悠地说，
“加注4000，赌你的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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